爱争宠的皇后突然不争不抢,彻底咸鱼了?皇上他却崩溃了(完结)
“皇后娘娘,臣妾要告发娴妃娘娘与侍卫私通,人证物证皆在,还请皇后娘娘正纲常,肃后宫。”
德妃把一个红色的鸳鸯肚兜呈到了沈清绾的面前。
娴妃跪在地上脸色苍白,瑟瑟发抖,“皇后娘娘,妾冤枉啊,这个鸳鸯肚兜,是妾的,可妾也不知道它怎么会跑到了侍卫的房里,妾真的没有跟侍卫私通啊!”
皇后娘娘平日里最厌烦的就是她,自从她怀孕以后,更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除去她。
太后病了数日,皇上为表孝心,出宫祭天求神未归。
德妃趁机抓住了把柄。
整个后宫谁人不知,德妃是皇后娘娘的亲信。
死定了。
这次真的死定了。
娴妃认命的闭上了眼睛。
沈清绾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哈欠。
满宫嫔妃为情所困,只有她一个人比狗还困。
腰缠万贯,每日不过三餐,
沈清绾的脑子里盘算着,等下睡醒要去吃什么。
“螯封嫩玉双双满,壳凸红脂块块香。”
要不吃螃蟹?
半个月前。
她穿到了原主这幅身体里,一直病着,虽然贵为皇后,终日却只能苦药参汤作伴。
病情刚刚好转,还没来得及享受。
平日里最受宠的两个妃子就闹上了。
跪在她面前,哭的梨花带雨,打扮的跟个蛇精似的女人,是德妃,也是原主的亲信。
原主当初就是听信了德妃的谗言,趁着皇上祭天求神的时候,处死了娴妃。
娴妃的父亲镇远大将军,知道女儿在宫中含冤惨死,起兵造反,朝廷上下大乱。
元武帝龙颜震怒,把原主打入了冷宫。
那些曾经被原主欺负过的嫔妃。
一个接着一个到冷宫中找原主报复。
原主死的时候,眼珠子都被抠出来了。
太惨。
人又困又饿的时候,就特别怕冷。
沈清绾禁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。
珍儿伸手扶住了她,“娘娘您没事吧,您感染了风寒,太医让您多歇着,不宜太过操劳。”
娴妃上个月产下三阿哥,赐了协理六宫之权。
德妃趁机做了一场大戏。
珍儿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。
她只是皇后的一个陪嫁丫鬟,人微言轻。
她们家主子就是从小被娇养的太好了,才会没心机,一次又一次的被德妃利用。
嘴皮子都说破了。
她们家主子,还是坚信德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!
沈清绾强撑着困意,坐直了身子。
珍儿很是无奈的朝着娴妃看了一眼。
得嘞。
又一个绝世美人要香消玉殒了!
“德妃娘娘,娴妃与侍卫私通,那绿帽子也是给皇上戴的,你在这哭的肝肠寸断,不知道的,还以为你跟侍卫私通被逮到了。”
德妃:……
德妃哭声一滞,满脸震惊的抬起头。
自从娴妃有孕后。
皇后就像是疯了一样,想尽各种办法刁难她。
幸得元武帝和太后的庇佑,让娴妃搬进了慈宁宫养胎。
皇后有气没地方撒,把娴妃宫里草都薅秃了。
娴妃诞下了三阿哥,赐了协理六宫之权。
如今太后病着,皇上又不在宫里。
不正是处死娴妃的最佳时机。
皇后今天竟如此反常?
“娴妃真的跟侍卫私通,也不过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,娴妃又不是不爱皇上了,也不是跟侍卫跑了。
她协理六宫已经很是操劳了,你作为姐妹,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。
德妃你应该好好的反思一下,是不是整日缠着皇上,害得皇上没有时间关心娴妃,在乎娴妃。
等皇上下次去你那的时候,你要多劝劝皇上,没事多去陪陪娴妃,不要整日的往你宫里跑……”
德妃:?
“皇后娘娘!”
沈清绾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,站起了身。
“好了,本宫乏了,先把那个侍卫关押起来,剩下的事情等皇上回来以后,查清楚再说。”
德妃不死心的又叫了一声,“皇后娘娘。”
等她再次抬起头。
皇后早已不知了去向。
坤宁宫的大太监苏天河,准备好了白绫和毒酒侯在殿外。
看到珍儿从里面出来,慌忙迎了上去。
“皇后娘娘怎么说,赐哪个?我现在就送去。”
珍儿满脸神情复杂的摇了摇头:“皇后娘娘已经睡下了。”
“啊?”
睡下了?
“而且皇后娘娘,让我去交代御膳房,晚膳要吃螃蟹?”
“螃蟹?皇上不是最讨厌螃蟹的味道,娘娘这是……”
元武帝最讨厌的螃蟹,却是沈清绾的最爱。
螃蟹虽然一年四季都有,立了秋的螃蟹黄满膏肥,这可是平日里吃不到的。
原主为了讨好元武帝,自然是不允许坤宁宫出现螃蟹。
沈清绾真是想不通。
元武帝一年都来不了坤宁宫三次,她竟然为了他,放弃这么好的美食。
造孽啊!
沈清绾刚刚打开了蟹壳。
门口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。
“皇上驾到。”
元武帝来了?
他不是应该在祭天酬神,还要几日才能回宫的吗?
门口传来一道车马的声音,元武帝快步的进了坤宁宫的正殿。
好家伙!
这架势,一看就是从宫外直奔她这来……兴师问罪的吧!
沈清绾不舍的放下了手中的螃蟹。
“参见皇上,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……”
沈清绾的话还没有说完,便被元武帝无情打断了。
“皇后,朕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娴妃,朕才刚刚离宫几日,你就找人污蔑娴妃跟侍卫私通,朕国事繁忙,母后凤体欠安,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?”
元武帝倏地厉吼,赤瞳滚烫。
坤宁宫陷入一片死寂,满屋子的侍卫奴才跪倒一地。
“皇上息怒。”
沈清绾不急不缓的起身行礼。
“皇上,告发娴妃私通的是德妃,本宫已经让人把那个侍卫关押了起来,并未做出任何处置,皇上不信的话,可以去景阳宫问一问娴妃,便知究竟。”
元武帝眸光一颤,朝着跪在地上的沈清绾看去。
“皇上,臣妾以为此事娴妃是冤枉的,德妃也是被奸人挑唆,嫔妃私通是灭九族的死罪,娴妃盛宠在身,又有协理六宫之权,完全不必做出此举,怕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,想要一石二鸟,还望皇上明查,早做决断,清肃后宫,臣妾尚未病愈,怕是不能帮皇上分忧了……”
元武帝满脸震惊的转头。
这皇后该不会把脑子给病坏了吧。
竟然能说出娴妃冤枉,德妃被人挑唆的话。
这可比她之前那些。
“把他们都给本宫拉出去砍了。”
“赐死,统统给本宫赐死!”
“杀了,一个都不许留,全部给本宫杀了。”
“……”
——正常多了。
不是正常多了,是判若两人。
元武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,他朝着食盘看了一眼:“螃蟹性寒,皇后身体未愈,应少食,朕尚有奏折要批,就不留下来陪皇后用膳了。”
沈清绾福身:“恭送皇上。”
元武帝走了两步,禁不住的回头朝着沈清绾看了一眼。
此时的沈清绾早已坐回到了食盘前,正拿着金镶玉的剪刀,认真的剪着一个螃蟹腿。
元武帝:……
元武帝刚刚离开,珍儿耐不住性子,“皇后娘娘,皇上好几个月才来咱们坤宁宫一次,您怎么不留他一起用膳。”
她心里嘀咕着,皇后就不该吃螃蟹的,终究没敢说出口。
“这些螃蟹只够本宫一个人吃的。”
珍儿:……
沈清绾嗦了一口螃蟹腿,总觉得御膳房调的料汁欠一口:“去,给本宫拿点白糖过来。”
元武帝还是王爷的时候,府中已经有了三个侧妃,就是当今的德妃,娴妃和淑妃,还有几个侍妾。
其实皇后的人选,元武帝的心里更属意娴妃。
娴妃温柔识大体,父亲又是镇远大将军。
元武帝立原主为后,原因很单纯。
原主出生的时候,漫天祥云。
刚好有一个僧人路过,随口说了一句祥云驭凤。
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。
太后听闻此事以后,求先帝赐婚。
可那个时候,原主已经和睿亲王有了婚约。
先帝拗不过太后,应下了这枚婚事。
元武帝与原主大婚七日。
先帝立睿亲王为太子,却不曾想睿亲王忽染重疾,吐血不止,这才改立元武帝为太子。
太后更是对祥云驭凤深信不疑。
先帝驾崩,元武帝登基。
原主仗着有太后的庇佑。
在后宫之中,专横跋扈,刁蛮任性,专门喜欢针对一些受宠的嫔妃。
不过那都只是原主。
沈清绾觉得,元武帝不会是一个轻易任人摆布之人。
即便是太后的意思,他若是一点不相信祥云驭凤之事。
强行立了原主为后,也不会纵容原主大婚三年,把整个后宫搅合的鸡犬不宁,还赏赐不断。
这原主真是想不开啊!
如今的沈清绾,在这个好吃好喝,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的后宫,只想摆烂。
她只要安安生生的做个摆设,想必元武帝和太后都不会故意为难她,也不会轻易废后。
那她还跟那些嫔妃争抢什么?
她已经是皇后了。
不管日后哪个嫔妃生下的阿哥登基,她都是圣母皇太后。
细细想来,平日里跟那些有阿哥的妃嫔打好关系,才是至关紧要的。
对!
德妃告发娴妃的时候,她有帮娴妃说话。
沈清绾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。
干得漂亮!
沈清绾把一桌子螃蟹吃完,时辰尚早。
看来这以后在后宫摆烂的日子还多,漫漫长夜总要找点什么事情打发时间。
“去给本宫拿点红糖和木薯粉过来。”
珍儿一愣:“娘娘,您月事不是还有些时日,要红糖做什么?”
当然是做珍珠奶茶了。
沈清绾在脑子里面琢磨着是喝红茶还是喝绿茶。
根本没在意珍儿说的话。
珍儿反倒看着她神情严肃的样子,吓得不禁打了个激灵:“奴婢这就去拿。”
翌日的清晨。
沈清绾带着做好的珍珠奶茶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。
虽然她有原主的“祥云驭凤”护身,可是想在这个后宫之中安稳度日,还是要抱紧太后这条大腿。
慈宁宫是东西六宫中最好的一座宫殿。
慈宁宫的花园种满了松柏翠竹。
太后向来是一位吃斋念佛的人,虽然她很喜欢花,但是也没有让人把这些翠竹砍去种植花草。
反倒是慈宁宫的寝宫和正殿都摆满了鲜花。
沈清绾到了慈宁宫寝宫的时候,太后正在用早膳。
太后才刚刚吃了两口,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。
“拿下去吧。”
“太后娘娘您才进了两口,还是再进一些吧,你本来身体就不好,吃这么少了肯定是不行的。”张嬷嬷心疼。
奈何太后摆了摆手,“没有什么胃口,就先拿下去吧,哀家跟皇后说说话。”
太后执意不肯吃,张嬷嬷只能先退下。
“昨的事情哀家都听说了,德妃是个直肠子,也是受人挑唆,娴妃虽然无辜,也是她自己弄丢了肚兜惹出的祸,哀家罚了她们三个月的俸禄,在宫中抄写经书闭门思过,小惩大戒,皇后意下如何?”
沈清绾睫毛抖了一下,想必太后误会了她的来意。
太后估摸着怕她再闹起来,事情闹大,丢了皇家颜面先发制人,告诉她已经罚过了。
沈清绾又怎会听不懂太后的言外之意,福身,“母后惩罚分明,儿媳没有任何意见。”
太后很是意外她竟然没有闹。
俩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,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,一时间又找不到要说些什么。
太后也是被原主这些年作怕了。
既然她这次能够识大体,太后把头上凤凰发簪赏给了沈清绾。
她俯身想要帮她戴上的时候。
又是一阵咳。
“太后一直咳疾都这么重吗?”
“都是老毛病了。”
太后喝了一口张嬷嬷递过来的茶。
“往年,太后的咳疾冬日里发作少些,春日要重一些,这两年发作频繁了许多。”
听着张嬷嬷的话。
沈清绾的脸色有些一言难尽。
还能怎么着,还不是让原主给气的。
若是真是咳疾,冬日严寒,理应发作的重一些。
可太后春日比冬日严重,似乎更像是花粉过敏。
“母后,可否将宫中菊花搬往别处,看看咳疾是否有好转?”
“皇后,这是有何说法。”
“这……”
沈清绾蹙眉,她不懂医术,是不是花粉过敏也只是猜测,若是搬走这些花,能够有助于太后病情恢复还好,若没有……
太后见她似乎有些什么难言之隐。
“张嬷嬷,去让人把这些菊花搬到后院,找个阳光好的地方好生养着。”
“是,太后娘娘。”
沈清绾没想到太后竟然就这样轻易相信了自己的话。
她现在越发的觉得原主真的太能作了。
太后既然能成为上一届的宫斗冠军,把自己的儿子扶上皇位,除了有一些手段,防人之心更是不可少。
在原主这样作的情况下,还能无条件的相信她,沈清绾的心底莫名有了一丝的触动。
“其实之前太医也说过,不要把这些盆栽养着在寝宫里,可这些盆栽,是哀家封贵妃的时候,先帝赏的,原来住在翊坤宫的时候,养在院子里,如今搬到了慈宁宫,院子里种满了松竹,也不好白白让人折了,才养在了宫中……”
两人正说着话。
元武帝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看着太监和宫女抱着盆栽往外走,刚要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抬眸看到了坐在太后床边的沈清绾。
沈清绾一身碧绿的翠烟衫,肌若凝脂气若幽兰,头上简单插着一个凤钗,不似往日一身珠翠,打扮的像金丝雀一般。
沈清绾见元武帝过来,起身行礼:“母后,既然皇上过来了,儿媳就先回宫了,儿媳改日再来看您。”
盯着她离去的背影,元武帝眸光浅浅,总觉得她走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。
“母后她怎么在您这?”
“说是自个做了些吃的,给哀家送来。”
元武帝总感觉沈清绾不安好心,毕竟她往日仗着太后的恩宠,可没少闹腾:“母后今日感觉可好?”
“吃了那么多的苦药,还不是老样子。”
“母后不是最喜欢那些盆栽,为何要让人全部搬到后院?”
“是皇后的意思。”
“沈清绾?”元武帝蹙眉,“母后,其实当年祥云驭凤之事是真是假。无人知晓,这些年她在后宫闹腾也就罢了,如今对你宫中的摆设也要指指点点,实在太不合规矩了。”
太后语重心长道:“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,皇帝不要忘了,当年先帝属意的太子之位是睿亲王,沈清绾可是与睿亲王有过婚约的,你跟沈清绾成亲以后,睿亲王忽染重疾,不然当时的太子就是睿亲王,后宫大权不是已经交给了娴妃,皇帝若是真的不喜欢她,好生把她养在宫中,由着她去好了。”
元武帝垂眸:“是儿臣考虑不周,让母后烦心了。”
“过两日就是秀女大选,她是东宫皇后,这种时候,若是她不在,不知道要落下多少口舌,与她大婚三年,至今还未圆房,皇后心中有怨,娴妃和德妃做错了事情,哀家罚了她们二人闭门思过,今日便是初一,皇帝晚上去皇后宫中用晚膳吧。”
沈清绾在回去的路上,远远的看到一个小男孩,正在池塘边捉鱼。
“这个孩子是谁啊?”
“回娘娘,是大阿哥,江文澜。”
沈清绾不禁在心中感慨,一个已故嫔妃的孩子竟然养的这么大了,还养的康健,在这深宫之中,真是难得。
不过这个时辰,他怎么在这抓鱼,没有上书房。
“回宫吧。”
傍晚时分。
元武帝在一行人的簇拥下来了坤宁宫。
“皇上。”
元武帝抬眸看了一眼沈清绾,衣衫单薄,看着确实比往日清减了不少。
“今儿是初一,朕来陪皇后用晚膳,看着皇后身子好些了,朕也放心了,过些日子,朕就把协理六宫的权利,交还到皇后的手中。”
“皇上不必着急,今儿太医来请平安脉,说本宫还需要静养些日子,娴妃妹妹打理后宫这些日子尽心尽力,后宫中不必要的开销缩减了不少,暂且还是让娴妃妹妹先打理着吧。”
元武帝听着沈清绾的话,眉心不自觉的跳了一下。
若是旁人说出这些话,兴许还有几分真心,可从她嘴里说出的来的那一刻,元武帝的心中如同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窗外风瑟瑟,有几团乌云翻滚,闷响连连,似乎要有一场大雨。
两人面对面的站着莫名的有点尴尬,沈清绾招呼着元武帝在食盘前坐下,宫女把御膳房早已提前准备好的吃食,一盘接着一盘的端了上来。
沈清绾平日里每餐也只是让御膳房送三五个菜过来。
此时皇上来了,菜品也多了许些,整整一个食盘摆的满满的,除了她爱吃的几个菜,剩下都是元武帝爱吃的,可惜没有螃蟹。
“皇上,先用膳吧,等下雨大了,就不好回去了。”
闻声,元武帝拿起筷子的手一顿。
他抬眸朝着沈清绾看了一眼。
沈清绾长得很美,不像德妃那般千娇百媚,娴妃明艳张扬,是那种夭桃秾李、仙姿玉貌的美。
当初立她为后的时候,元武帝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期待,却没有想到见她第一面的时候,着实被惊艳了一下。
只是这个性子,让元武帝对她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。
此时,沈清绾只穿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裙,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,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,衬得她肤如凝脂,明艳动人。
沈清绾安安静静的用膳都没有再说些什么,有元武帝在,她不能像平日里吃的那般自在,整顿饭吃下来,只觉得心累。
沈清绾心里盘算着,元武帝早就吃饱了,怎么丝毫没有走的意思,他再不走,她真的要困死了。
难不成他该不会要留宿在这儿吧。
不会的,原主大婚三年,元武帝都不曾留宿过,甚至连初一十五来坤宁宫躲不过去的时候,也只是来用午膳,为的就是不在坤宁宫留宿。
沈清绾觉得,一定是他不好意思吃完直接走,索性给了他找了个台阶:“皇上,臣妾吃好了,皇上若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,早些回去休息吧,明日一早还要上朝。”
沈清绾说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,元武帝还有些别的想法,此时第二次听她说让自己走。
元武帝的眸色渐沉:“皇后早些歇着吧,朕还有折子要批,先回养心殿了。”
“臣妾恭送皇上。”
元武帝:……
这起身行礼的动作是不是也太快了些。
元武帝刚刚离开。
沈清绾懒洋洋打了一个哈欠,简单洗漱一番,躺在了床上。
春困秋乏,古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理。
元武帝再呆一会儿,只怕她真的要睡着了。
“皇上,眼瞅着就要下雨了,您是回养心殿,还是去哪个娘娘那歇着。”
元武帝没说话,只觉得心中闷闷的,有种说不出的烦躁。
难不成皇后大病以后,真的转了性子?若是换做以前,她一定得想尽一切办法闹着也要把他留下来。
弄的他好长一段时间,都不敢在她的宫中用晚膳。
吃完午膳,就随便找个借口走了。
今非但没有留他,反而还在赶他走?
赶一次不行!
竟然还赶了两次!!!
元武帝转头朝着坤宁宫寝宫的方向看去的时候,烛火刚好熄了。
睡了?
难不成真的像皇后所说,确实还未病愈。
元武帝心底舒服了些,“明日一早,送一些上好的补品到皇后的宫中,给她补补身子。”
顿了顿:“朕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玉贵人了,去玉贵人那里吧。”
“摆驾储秀宫……”
翌日的清晨。
沈清绾正在用早膳,珍儿帮她梳妆。
“娘娘,昨儿侍寝的是玉贵人,汤药已经备下了,等皇上走了,让人送过去吗?”
汤药?
沈清绾动了动唇,刚想问是什么汤药,恍然明白了过来。
侍寝以后赐的汤药,应该就是避子汤吧。
原主一直没有跟元武帝圆房,那些受宠的嫔妃,她还要忌惮元武帝三分。
像玉贵人这样的小小贵人,免不得被欺负。
想来玉贵人也是可怜之人,元武帝还是王爷的时候,就已经入府伺候,人太过老实,不善争宠,生下二阿哥,也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。
二阿哥从出生至今一直病殃殃的,玉贵人更是一颗心都扑在了二阿哥身上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恩宠。
一年都见不到皇上两次,就这还避子汤,怕不是要把人逼疯。
这原主也太能折腾了,一点不嫌累。
“罢了,不用赐了。”
“啊?”珍儿以为自己听错了,惊呼出声。
沈清绾又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了了一遍,“不用赐避子汤了,以后宫里其她嫔妃侍寝后,也都不用准备避子汤了。”
珍儿虽然不解,也没再问,毕竟是打小跟在身边伺候的,知道她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。
不过珍儿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。
“娘娘,奴婢昨晚上看皇上用完晚膳是想要在咱们宫里歇息的,您怎么一直把皇上往外赶?您是不知道,皇上一直没有跟您圆房,这宫里多少闲言碎语……”
“有吗?本宫怎么不知道。”
“娘娘您说的是……?”
“本宫怎么没看出,皇上想要留宿?”
珍儿:……
沈清绾蹙眉,一只手把玩着自己头发,若有所思。
若是元武帝真的存了这心思,她还真得想想办法。
两人正说着话。
元武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苏吉祥,带着内务府的太监,送来了一大堆的补品,上好的野山参,鹿茸,何首乌,还有一颗千年人参。
昨太后赐了凤钗,今皇上又送了这么多的滋补品。
沈清绾禁不住的勾起了唇角,如今她也是托了原主的福,看样子他们母子二人这些年,还真是被原主闹腾怕了,生怕她在七日后的大选,闹出什么事端来,这就先安抚上了。
八月初九是选秀的日子。
太后恩准,娴妃和德妃解了禁足。
沈清绾起了个大早,坐在梳妆台前面,珍儿帮她梳头。
“娘娘,奴婢一大早就把您最喜欢的三套朱钗擦洗干净了,您看您是戴金钗,珍珠,还是翡翠?您今天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把那些秀女全部都压下去。”
沈清绾盯着珍儿递过来的三套珠翠蹙了眉。
这首饰一看就很原主。
“去把那一套紫玉的拿来。”
“啊?”珍儿眸色一惊:“娘娘,今天可是选秀的日子,您戴紫玉簪子,岂不是要她人抢了风头,奴婢听说,娴妃也会去选秀大典。”
沈清绾没说话。
她盯着铜镜中的自己,淡粉色华衣裹身,轻纱披肩,裙幅褶褶,肤如凝脂,气若幽兰,用紫玉簪挽起千万青丝,刚刚好。
“既然是选秀,自然以秀女为重,不必穿的太过招摇。”
沈清绾拿起口纸在唇上抿了抿。
他们家主子着到底是怎么了?
病糊涂了?
珍儿虽不懂她为何如此,依旧照做。
沈清绾和元武帝一前一后到了选秀的正殿。
太后和娴妃已落座,正在说话。
按照宫里的规矩,只有贵妃才能出席宫中的选秀,自从丽贵妃去了,贵妃位置空悬,娴妃协理六宫,又有阿哥在侧,身份贵重,才有此殊荣。
沈清绾看着太后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,福身行礼后,便坐了下来。
娴妃穿着华服,满头点翠金饰,华美夺目、娇艳多姿。
她似乎很是意外总是想要压别人一头的沈清绾,在选秀大典上,竟穿的如此素净,倒显得她有些喧宾夺主了。
“皇后娘娘吉祥,妾请皇后娘娘安……”
“起来吧。”
沈清绾随意的摆了摆手,倒弄的娴妃更不自在了。
“妾这些日子一直在景阳宫闭门思过,还没来得及给皇后娘娘谢恩,望皇后娘娘莫要怪罪。”
“谢恩?”沈清绾不明所以。
“上次德妃污蔑妾的事情,皇后娘娘可能不曾放在心上,妾可是一直记着,妾真不知怎么感谢皇后娘娘当日庇护之恩。”娴妃粲然。
沈清绾莞尔一笑:“当日德妃也是受人挑唆,本宫相信你不是那样轻贱之人。”
娴妃:???
太后听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,很是意外。
“皇后很是识大体,六宫和睦是哀家和皇帝的福气,以后宫中添了新的姐妹,也要和睦相处,等皇后身体无恙了,后宫之事,还是要皇后亲自来管。”
娴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,“是,太后娘娘。”
沈清绾可不想管,后宫的事,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太过繁琐。
元武帝和太后这般养着她,该做的事还是要做,只不过她还是想能躲一天是一天。
沈清绾心里清楚。
娴妃是非常乐意管后宫之事的。
“母后,儿媳还需要调养一些时日,还要劳烦妹妹一段时日。”
“皇后娘娘无需客气,妾很愿意为娘娘分忧。”
太后没说话,只觉得沈清绾是装的。
“吉时已到……”
选秀开始,秀女八人一组走进来。
沈清绾原本只想安安静静的当个摆设,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,能够殿选的女子,长相出身,都要经过层层把关,必然错不了。
可是一连几组,元武帝竟然一个看对眼的也没有。
皇太后明显急了,“皇帝,哀家看着这些秀女各个出挑,就一个中意的也没有?”
元武帝不说话,只是默默叹了口气。
太后脸色不好看,尤其在她收回视线的时候,看到打扮的像发了光的金丝雀一样的娴妃,脸色就更难看了。
有这么一个花枝招展的妾室坐在这里比着,这秀女还要怎么选?
娴妃尴尬的伸手扶了下发饰,原以为皇后会盛装出席,才如此打扮,谁能想皇后竟穿的如此素净。
“皇帝子嗣单薄,还是要为江山社稷着想,若是真没有喜欢的,那么就挑几个乖巧安静在宫里伺候着。”
自古皇帝选秀充实后宫,除了安抚大臣,巩固朝纲,就是为了延绵子嗣。
接下来进来的几组,元武帝也是敷衍的指了两个留了下来。
这样的秀女进宫,必然是不会得宠的。
太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。
沈清绾坐着有些犯困,早晨起的太早,以至于没什么胃口,喝了两口粥,此时殿选折腾了快一个时辰,她还真有点饿了。
“鲈肥菰脆调羹美,荞熟油新作饼香。”
荞麦饼配鲈鱼莼菜羹,确实算的上美味。
午膳就吃鲈鱼?
沈清绾正在走神的时候,太后忽的唤了一声她的名字:“皇后觉得怎么样?”
看样子,皇上没有喜欢的,太后这是要自己拿主意了,怕日后惹了元武帝不高兴,拉她当个垫背的。
“母后,儿媳觉得甚好,这位秀女眉清目秀,清丽胜仙,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,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,雅致温婉,观之亲切,母后眼光果真是极好的。”
元武帝心不在焉的,本也无感,既然太后说不错留下便是,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惹得她不高兴。
可经过沈清绾这么一夸,元武帝再次朝着这个秀女看去的时候,发现好似确实挺漂亮的,也够端庄。
元武帝像是刻意在掩饰什么,轻咳了一声,“既然母后和皇后都喜欢,那就留下吧。”
“母后,儿臣看着最左边的那一位也不错,肤若凝脂,珠圆玉润,一看就好生养。”
沈清绾声音落下,太后惊讶,元武帝震惊,就连娴妃都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。
皇后之前不是最见不得哪个妃子受宠的吗?
要知道娴妃有孕的时候,若不是元武帝和太后两个护着,只怕这一胎根本都保不下来。
除了三阿哥,剩下的几个阿哥和格格,还都是在皇后入宫之前有的,她不是最喜欢给那些侍完寝的嫔妃送避子汤。
如今竟能说出好生养的话?
“嗯,是不错,那这一个也留下来吧。”太后虽然不太懂沈清绾这又是唱的哪一出,既然她都开口了,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,反正后宫不受宠的嫔妃那么多,多一个也不多。
接下来的秀女,沈清绾又点出来了好几个。
什么朝政不朝政的她不懂。
沈清绾选秀的标准很明确,漂亮,屁股大。
她总是听人说,屁股大能生。
元武帝一共就那么几个孩子,再不多生几个,只怕以后计入史册,流芳百世的时候,还要多记上一笔,一代明君可惜不行。
接下来不管是太后看中的,还是元武帝喜欢的,沈清绾统统没意见,全部点头答应留了下来。
倒是弄的娴妃有些坐不住了。
她现在算是明白了,原本还以为皇后转了性,搞了半天发现自己怎么折腾,元武帝都不会多看她一眼,索性把注意转移到了这些秀女的身上。
一下子搞了那么多长相出挑俊美的秀女进宫,皇后不就是看她得宠,诚心跟她过不去。
娴妃想着父亲昨日给她递了几个名字,在后面的秀女中,看到了这几个人的名字,娴妃也提出留下。
原以为皇后会故意找个借口推辞掉,却没有想到沈清绾不仅全部都留下来了,还夸她眼光好。
这一下,倒是把娴妃彻底整的看不透了。
此时慌的可不是娴妃一个人,太后和元武帝看着沈清绾的态度,总觉得她像是在装,搞不好等下要生出什么事端来。
原本要晌午才能结束的殿选,在沈清绾这个不错,那个很好,各个都赞同的情况下,提早结束了。
沈清绾扶着太后起身:“儿媳送母后回宫。”
“不用了,哀家看皇后脸色不太好,大病初愈还是要多休息,早点回去歇着吧。”
“那儿媳就先告退了。”沈清绾福身,行过礼便一秒都没停留的直接回宫了。
太后和元武帝对视了一眼,
这皇后走的也太急了。
皇后今日的行为举动太过反常,怕等秀女入宫以后要生出事端。
娴妃是最后一个走的。
诞下三阿哥以后,她的腰就落下了病,平日里躺着还好,坐了一个晌午,早就疼的她的有些受不住了。
太后和皇后的都是步行走的,即便景阳宫是离选秀正殿最远,她也不好让人抬轿撵过来,显得太过招摇。
婢女香儿搀扶着她,一瘸一拐的跟在皇后的身后。
沈清绾脚步太快,没有一会儿功夫,就没了踪影。
“娘娘,皇后娘娘今是怎么了?她平日里不是最讨厌皇上去别的嫔妃那里,今日怎么竟然自己挑了那么多秀女进宫?”香儿不解。
“呵。”娴妃冷笑了一声:“入宫一年多,满宫上下谁人不知,皇上至今都没跟皇后圆房,她这是看自己闹不出什么了,干脆开始装起贤良淑德了,装给谁看呢。”
“不过皇后这一病,整个人看着都蔫了。”
“你传话给父亲,让他好好查一查皇后选中的那些秀女,平日里跟皇后的母家有什么来往。”娴妃眸光一暗。
“是,娘娘,奴婢这就去办。”
傍晚时分。
娴妃用过晚膳正盯着内务府送来的秀女名单犯难。
香儿那边也有了回话。
“娘娘,查过了,这些秀女都跟皇后娘娘的母家没有任何的关系。”
“当真。”
“千真万确。”
娴妃陷入了沉思,选秀这么好拉拢人心的机会,皇后竟然一个自己的亲信都没有安插在宫里,她这到底是闹得哪一出?
与此同时,苏吉祥和张嬷嬷也把同样的话,传到了元武帝和太后那边。
此时元武帝正在太后的宫中。
“若是这些秀女,当真的跟皇后没有什么关系的话,那就让娴妃随便看着分配住处吧。”太后淡然。
“是,母后。”元武帝应声,“这一次秀女选了近二十几位,儿臣觉得太多了,便打发了一些到宗亲那边,宗亲中还有几个王爷没有娶亲生子。”
“这样也好。”太后认可的点了点头:“虽然不知道皇后到底怎么想的,但既然她选了那么多秀女进来,也要考虑她的面子,哀家听闻你册封了一个温贵人,那么就在皇后中意的那几个之中,也封一个贵人吧。”
册封的名单送到景阳宫的时候,娴妃犯了难。
思来想去,最后她把皇后选的人留下,元武帝封了纯贵人的秀女,分到了延禧宫跟德妃同住。
不管这个秀女到底跟皇后有没有什么关系,总之是皇后要留下的,送去跟皇后的亲信住在一起,没毛病。
安常在去永和宫和淑妃住在一起。
喜常在住进了锦嫔的咸福宫。
吉常在住在了贞嫔的长春宫。
容答应住进了俪嫔的储秀宫。
温贵人是选秀的时候,元武帝最感兴趣的那个,自然要留在自己宫中,这温贵人日后势必要得宠的,到时候她只要念着自己在她入宫时候的照拂,万一有什么事的时候,也能帮着说一嘴,放在自己身边,也能以防后患。
秀女的住处安排好以后,先是送到了太后那边。
太后如今年岁大了,斗了一辈子,现在有些事,能不管自然就不想管,秀女刚刚入宫位份低,只能跟着之前的主位妃子同住,等晋封以后,赐了宫殿,再搬出去。
暂时的住所,太后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,略微扫了一眼,便让人送给了皇后宫里,反正都只是走个过场,娴妃都已经安置妥当了,她也看过了,想来皇后就算有哪里不满,也不会做太大的调整。
沈清绾看过也没有什么问题,对内务府总管说道:“这个温贵人似乎很和皇上眼缘,刚刚进宫就已经是贵人,封嫔指日可待,她再晋封就是主位了,不如让她单独住一个院子,省的刚刚安顿好又要搬挺麻烦的,而且她自己单住,皇上去她那也方便一些。”
顿了顿:“这些话,你如实传给皇上就好,至于要不要让温贵人单独居住,还是看皇上最后的定夺。”
“是!”
元武帝看着内务府总管呈上来的名册,听着内务府总管的传话,眉心深深拧了一下。
“皇后真这么说?”
“回皇上,奴才不敢有所隐瞒,这都是皇后娘娘的原话。”
“那她有说让温贵人住在何处吗?”
“回皇上,皇后娘娘说,钟粹宫如今一直空着,而且离皇上的养心殿最近,是个不错的住处。”
皇上合上了名册,递回到了内务府总管的手中:“那就按照皇后说的去办吧。”
内务府总管太监宣读圣旨的那一刻。
娴妃在景阳宫气的发疯。
皇后大病以后,不是一直都摆出一副不争不抢,贤良淑德的样子,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。
她只是想要把元武帝喜欢的一个妃子留在自己的宫中,这也碍了她的眼。
她不能闹,如果她闹了,不就显得她不懂事了。
沈清绾,咱们走着瞧。
秀女入宫安顿好以后。
沈清绾睡到日上三竿的日子也到了头。
皇后病了那么久,后宫的妃嫔也都躲懒,不用早起给皇后请安了。
如今新人进宫,要给皇后行大礼。
一大早的。
宫里的妃子全部都聚集在了坤宁宫的正殿,唯独缺了娴妃。
先是宫里的一些老人请安,然后是新人请安。
“你们既入宫了,就要知节守礼,时刻记得你们是宫妃,后宫和睦对皇上的前朝也是有所助益的,日后在宫中要和睦相处,多帮皇上添几位阿哥和格格,如今后宫大小事宜,都是娴妃娘娘在掌管,新人入宫若是有什么短缺的,直接去找娴妃娘娘便可……”
沈清绾话音刚落,娴妃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:“妾给皇后娘娘请安,还请皇后娘娘恕罪,妾来迟了。”
“无妨。”沈清绾淡淡。
“呦,娴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架子,满宫的妃嫔都知道今是新人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日子,早早来到了坤宁宫,娴妃娘娘这怎么还迟了?”德妃悻悻然。
自从上次鸳鸯肚兜的事情以后,元武帝就再也没有去过她的延禧宫,正一肚子火没地方撒,却没想到娴妃竟这般没有分寸。
“回皇后娘娘,是三阿哥昨晚闹腾,皇上体恤妾一夜未睡,特恩准妾可以晚一点起床,这才来迟了,是妾的不对。”娴妃福身请罪。
“无妨,娴妃既然过来了,就先坐吧。”沈清绾原本都想散了,奈何娴妃突然过来,看样子还要再应付几句。
“就算是皇上的恩准,皇上也不会让娴妃不敬皇后吧?而且今日还有这么多姐妹入宫第一次给皇后娘娘请安,娴妃作为一宫的主位,就是给各位妹妹这样做表率的吗?”
“德妃娘娘,皇后娘娘都没有说妾什么,您怎么还急上了,您没有做过母亲,自然不知养一个孩子的心酸,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能体恤妾,您是不是有点越俎代庖了。”
“呵,玉贵人也有阿哥,人家怎么就能早早的过来给皇后娘娘请安,你就不行……”
沈清绾盯着下面正在唇枪舌战的两个人,脑壳疼。
原本两人还只是明争暗斗,自从上次鸳鸯肚兜的事情以后,两人如今遮掩都不遮掩了。
“好了。”沈清绾蹙眉:“娴妃要照顾三阿哥,又要协理六宫本就辛苦,晨起贪睡也是难免的。”
娴妃脸上的笑容一僵,总觉得沈清绾这话意有所指,难不成她如今身子好了,想要把协理六宫之权收回去。
她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小鞋穿吗?
娴妃脸色一白,直接跪在了地上。
“皇后娘娘,妾不辛苦,都是妾不对,妾不应该在新人入宫第一次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来迟的。”
沈清绾:?
娴妃这是怎么了?
就在沈清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,德妃噗嗤也跪在了地上。
“皇后娘娘,都是妾的错,妾不该乱嚼舌根,让新入宫的姐妹看了笑话,请皇后娘娘责罚。”
沈清绾:……
天地良心她说的都是实话好吧,真的没有别的意思,更没有内涵任何人,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睡到自然醒,更何况是一大早起来和一堆面和心不和的人说废话。
“好了,都起来吧,本也不是什么大事,德妃和娴妃都是宫中的老人了,理应给新入宫的姐妹做好表率,你们二人身份贵重,又都是从王府走出来的,要和睦。”
“皇后娘娘教训的是,妾不胜惶恐。”德妃娴妃齐声。
“新入宫的姐妹有什么短缺不懂的,就去问娴妃,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去问娴妃,反正现在是娴妃管理六宫,散了吧。”
再不散了。
沈清绾就要把那一句“没事都别来烦我”说出来了。
娴妃:……
她怎么都觉得那一句“有事去问娴妃”皇后说的不真诚。
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真诚。
皇后自从病愈以后,越发让人看不透了。
嫔妃走了以后。
用过午膳,沈清绾睡了半个时辰,珍儿端来了茶点,沈清绾吃着桂花糕喝着新上贡的碧螺春,心里琢磨着,绿茶是最解腻的。
“娘娘,您真的一点也不急吗?皇上今天晚上翻了温贵人的牌子。”珍儿道。
“不急,今天是温贵人,明天就是安常在,后天搞不好就是容答应了,皇上要是身体好,可以连轴转,一个接着一个来。”
珍儿:……
不过也要稍微克制一下。
真把元武帝整的肾虚了,满宫的嫔妃以后都要守活寡了。
“娘娘,珍儿说的不是这个,珍儿是说,这么多秀女入了宫,只怕以后皇上来咱们坤宁宫的日子就更少了,皇后娘娘还是要想想办法,早点怀上嫡子,哪怕有个格格也是好的……”
沈清绾听着珍儿说的话,心里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。
不想吃鱼,也不想吃肉,更不想吃鸡吃鸭。
“你等下去问问御膳房,还有没有螃蟹,晚膳本宫还是想要吃螃蟹。”
珍儿:……
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,自从大病初愈以后,他们家娘娘就只对吃感兴趣了。
“告诉御膳房,晚一点传膳。”
“娘娘等下是有什么事吗?”珍儿好奇的问道。
沈清绾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,“刚刚吃了一盘桂花糕,又喝了那么多茶,有点撑。”
珍儿:……
吃饱喝足,闲来无事,沈清绾打算去看看太后。
也不知道那些菊花搬走以后,太后病情有没有好转。
沈清绾是皇后,在后宫中不管在哪里都是畅通无阻的。
她到了慈宁宫,听宫女说太后在寝宫,便直接走了进去。
意外的看到了一张有些陌生的脸,正在跟太后说话,看样子两人似乎很熟悉的样子。
沈清绾尴尬的脚步一顿,心里后悔没让人通传一声,就直接进来了。
太后和善的招呼她过去一起坐。
女孩看到沈清绾,从凳子上站了起来,很是隆重行了一个大礼。
“参见皇后娘娘,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,妾喜常在问皇后娘娘安。”
喜常在?
难怪她觉得有点面熟,原来是刚刚进宫秀女其中的一个。
只不过她怎么会在太后的宫中。
“起来吧,既然进了宫,以后都是姐妹,不用多礼。”
“皇后,喜常在是哀家的表侄女,自幼见过皇帝一面,一直对皇帝念念不忘,这才求了哀家恩准她来参加选秀,没想到还真的选中了……”
沈清绾尴尬的笑了笑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这应该是可以想到的吧。
“喜常在,你先回去吧,哀家跟皇后说说话。”
“是,姑母。”
喜常在给沈清绾行过礼以后,离开了慈宁宫。
寝宫只剩下她们两个人,气氛瞬间变的有些尴尬。
太后也知晓了,元武帝在她宫里用过晚膳,去了温贵人那里,没有留宿坤宁宫。
想必不请自来,应该是要说这件事,以往她可没因为这样的事,少闹过。
太后正琢磨着,要怎么安抚她。
沈清绾倒是先开了口:“母后,您的咳疾好一些了吗?”
太后愣了一下,竟没想到她会问这个。
细细想来,自从上次沈清绾让人把寝宫中的花都搬到院子里以后,她的咳嗽还真的渐渐好了起来,好像几天都不曾咳嗽过了。
“好多了,还是皇后的法子有用。”
沈清绾盈盈一笑,心中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测:“母后,儿臣用川贝炖了雪梨,是润肺的,虽然不能当做药来用,但是对咳疾康复非常有效的。”
“皇后有心了,张嬷嬷快收着。”
太后愣了一下,心中更加不安了。
皇后入宫三年,每次来慈宁宫,不是告状,就是让她下旨逼着元武帝去她的宫里。
什么孝心不孝心的,她一点也不指望,只盼着她能安生两天,也好让她多活两天。
“母后,平日里可以让嬷嬷在您喝的水中加一些蜂蜜,蜂蜜对止咳也有很好的效果,有时候甚至胜过一些咳嗽药,毕竟是药三分毒,总是吃那么多苦药,不如尝试一些药膳。”
沈清绾喋喋不休的说着,太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。
“母后,既然把那些花搬走以后,母后的咳疾好了许多,切莫再把那些花搬回来,就算母后想要欣赏那些花,也一定要隔得远一点,御花园最好也要少去。”
沈清绾想了想,似乎没有什么要交代了,福身行礼。
“母后,儿媳没有什么事,就先回去了。”
太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,让张嬷嬷亲自把沈清绾送到了宫门口,还赐了她一盒螺子黛。
“皇后回去了?她没说什么?”
“回太后娘娘,皇后已经回去了,女婢把皇后娘娘送到了宫门口,皇后娘娘什么也没说。”
“什么也没说?”
“是的,什么也没说,太后娘娘,您说皇后娘娘是不是大病一场以后,突然想通了。”
“要是真的想通了还好,只怕她现在就是在装,你要知道,初一的晚上,皇帝可没有留宿在她的宫里。”
张嬷嬷不再说话,毕竟皇后之前可没少在慈宁宫闹腾。
皇后脾气倔,又不听劝。
有一次她想要劝阻皇后,不要伤了太后,被她不小心撞到,腰撞到了桌角,半个月都没下来床。
“那皇后送来的这个吃的?”张嬷嬷犹豫。
“吃的让人拿去热一热,晚膳的时候端过来,皇后虽然脾气不好,但是品性不坏,平日里最多给那些侍寝的嫔妃送送避子汤,倒也没真的去害过谁,说来说去,她这样折腾,这样闹,也只是因为得不到皇帝的喜欢,不像丽贵妃……”
太后垂了眼眸。
“太后娘娘,丽贵妃都已经去了,您就别想那么多了,奴婢听储秀宫那边回话,上次玉贵人侍寝以后,皇后没有让人送避子汤。”
没送?
难道皇后真的转了性子?
她刚刚一直等着皇后说重点,等到了走也没说,才特意让张嬷嬷去送送。
她想着皇后可能有些话,不好意思当面说,或许会给张嬷嬷提一嘴。
不过……
这个皇后以前好像也没有什么话不好意思当着她的面说的,大逆不道的话,她都能口无遮拦的说出来。
若不是那个祥云驭凤,早就废后了。
“她能转了性子自然是好的,就怕她是装的。”
“太后您就不要想这么多了,不管皇后娘娘怎么想的,反正她现这个样子,您的耳根子不是清静多了。”
耳根子是清净了。
太后心倒是琢磨了起来,难道皇后是想要要回协理六宫的权利?
沈清绾在回宫的路上,绕道去了御花园。
虽然是秋季,但是御花园还是开满了鲜花,桂花香气飘飘,难得昙花也开了,随便摘了几朵。
沈清绾回宫里,找个花瓶养在寝宫中。
“娘娘,您不是不让太后娘娘把花放在寝宫中养吗?您怎么自己还……”珍儿不解。
“本宫不让太后把花养在寝宫中,是因为太后咳疾未愈,她的咳嗽有一大部分的原因,跟她寝殿的花有关系,本宫又不咳嗽,所以可以养的。”
沈清绾一边说,一边修剪花枝。
女孩子嘛,哪有不喜欢花的。
“那等下珍儿带几个奴才,再去御花园采摘一些开的好的,把咱们正殿和偏殿都摆上,等下次皇上过来的时候,闻着满宫都香香的,说不定一高兴,就留宿了呢。”
沈清绾:……
苏天河此时刚好从外面打了一桶水进来。
“对,珍儿姑姑说的对,等下次皇上再来咱们坤宁宫的时候,皇后娘娘一定要想办法把皇上留下来,实在不行,您跟皇上喝点酒,皇上要是喝醉了,肯定就不会去别处了。”
沈清绾:?
沈清绾被自己口水呛的猛烈的咳嗽了起来。
把皇上灌醉?
听闻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,在府中与睿亲王喝酒,睿亲王被喝的后来三天没下床,他一点事都没有。
难不成她一个深宫妇人,比睿亲王还能喝。
“娘娘您没事吧,是不是这些花害得您咳嗽的,奴婢这就让人把它们拿到院子里去。”
沈清绾摆了摆手。
“今天有个事情,本宫必须跟你们两个人谈一谈。”
苏天河和珍儿对视了一眼,双双跪在了地上,“奴婢不敢,娘娘有什么事情您直接吩咐。”
“本宫知道你们想把皇上留下来,是为了本宫好,作为一个皇后,一直不得皇上喜欢,背后定听了不少的闲言碎语,可是不管那些人在背后说了什么难听的,你们听了的,就当没听到,他们再不满意,本宫也是皇后,皇上宠不宠本宫,本宫都是皇后。”
妃嫔想要什么,可能需要争,但是她是皇后,她不一样,宫里进贡的东西,不管皇上赏不赏,都有她一份,这就是她作为皇后和妃嫔不一样的。
得宠的妃嫔平日能得到一些比较稀罕的东西,这个是她没有的。
但是好多东西,有得必有失,就算是皇上,也不可能是完整的。
就算是整个后宫的女人都是他的,也未必每一个都是真心爱他的。
皇上都如此,她大可不必为了一些身外之物,去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。
其实太后和皇上当初让原主入宫的时候,也并非因为元武帝对原主的喜欢。
只是原主从一开始就没有找准自己的位置。
她只要随了太后和皇上的意愿,在这个后宫之中,孝顺太后,照顾好阿哥格格,操持好宫中的琐事,想来皇上和太后也不会亏待她的。
但是这些话,心里明白就好,不能说出来。
“以后不要再在宫里,说起什么争宠不争宠,让皇上留宿的话,若是你们觉得跟着本宫没有前途,本宫也可以让人打发你们去别处,或者赏你们一笔钱出宫也可以。”
“娘娘息怒,奴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,奴婢愿意追随娘娘。”苏天河吓得脸色一白,自己掌起嘴来。
沈清绾打断了他:“不必如此,本宫没有责罚你们的意思。”
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宫里的奴才。
主要这个原主婚后三年,为了想要得到元武帝宠爱,可没少哭闹折腾,性子跋扈又无比倔强,谁受宠她针对谁,天天给侍过寝嫔妃送避子汤。
这才让她的两个心腹,打心底以为,她是想要争宠的,才会频频说出那样的话。
不过原主就算再怎么跟皇上闹,但是对自己宫中的奴才还都是很好的。
沈清绾心里清楚,他们也是为了她好。
原主这就是蠢!
有权有势的老公,锦衣玉食的生活,疼爱她的婆婆,还有妃嫔帮她生孩子,无痛当妈。
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,争什么宠,当个美美的咸鱼不好吗?
“娘娘,珍儿自幼跟着娘娘,奴婢就是死,也不会出宫的,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娘。”
沈清绾眸光颤了颤,“那么今天咱们把话说明白了,以后就再也不要说让皇上留宿,争宠的话了。”
“是,皇后娘娘。”
“好了,都起来吧,等下晚膳送过来,本宫一人赏你们……”
沈清绾竖起的三根手指,一根接着一根倒下:“一只螃蟹。”
冲动了!
傍晚时分。
娴妃刚刚把三阿哥哄睡着。
香儿从外面走了进来:“娴妃娘娘,今皇上翻了温贵人的牌子,现在已经到钟粹宫了。”
娴妃没说话,只是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。
“皇后那边知道了吗?”
“应该也知道了吧,当初让温贵人住钟粹宫的不就是皇后娘娘,现在温贵人是所有秀女中第一个得宠的,不刚好合了皇后娘娘的心意。”
“要真的合才好,就怕她想要讨皇上欢心,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”
“奴婢听说今天皇后娘娘带着奴才,在御花园摘了不少的花。”
娴妃冷嗤了一声:“把宫里装扮的再好看有什么用,皇上不去也只能自己一个人看,满宫皆知,岂不成了笑话。”
香儿也禁不住的笑出了声:“还以为皇后娘娘病好了以后,真的转了性子,想不到竟用上了招蜂引蝶这样手段争宠。”
“她若只是直接使点手段争宠也就罢了,总好过她把本宫后花园花草全拔了强的多。”娴妃眸光一沉。
想到这个就气不打一出来,因为她怀了三阿哥,皇后有气没地方撒拔了她宫中所有的花草。
这事若是太后和皇上不说话,谁敢冒着得罪皇后的风险,把院子恢复以往的样子。
皇后再不得宠,也是皇后。
每每看到院子里光秃秃的一片,她就觉得心里憋的慌。
“这件事皇上知道吗?”
“奴婢不知。”
娴妃凝神,明就是中秋了,十五皇上可是要去皇后宫中的。
翌日清晨。
沈清绾一大早就被珍儿叫了起来。
“娘娘,您真的不能再睡了,今是中秋,等会那些王府亲眷过来给您请安,你还没起床,实在不合适。”
这么快就中秋了?
娴妃打理后宫,不用她操心这些宫宴什么的,她差点把这茬给忘了。
沈清绾坐在铜镜前,珍儿正在帮她梳妆。
苏天河走了进来:“皇后娘娘,柔贵人过来了。”
“柔贵人?”
沈清绾不解的重复着。
“就是温贵人,昨侍寝后,今一早,皇上给赐了封号,柔。”
珍儿说出这些话的时候,梳头的指尖都有点颤,因为她根本不确定,皇后听到以后,到底会是什么反应。
之前宫里的白贵人,被赐了封号的时候,皇后随便找了个错处,罚了她跪了一个晌午。
停了一切的赏赐和半年的俸禄,还总是有事没事去找白贵人的麻烦。
满宫上下,谁不知道她就是看不惯白贵人得宠,故意在找茬。
后来也不知怎么的,皇上渐渐就不爱去白贵人宫里了,皇后才算消停了下来。
“柔,温婉如玉似水柔,微笑盈盈满面羞。性格温婉,像玉一样柔和,是皇上喜欢的性子。”
珍儿:……
皇后如今不整日把心思放在皇上身上,她就已经很难理解了。
怎么现在连别的娘娘的封号,都能夸上两句。
她就真的理解不了一点了。
完了完了!
皇后娘娘一定病坏脑子了。
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“妾给皇后娘娘请安,皇后娘娘吉祥。”柔贵人认认真真的行了大礼。
“起来吧,既然入了宫都是姐妹,随意就好,听说皇上昨晚宿在了妹妹的宫中,妹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,这么早就过来了。”
“妾是来给娘娘梳头的。”
柔贵人说着,走到了沈清绾的身后,接过了珍儿手中的木梳。
“妾刚入宫,宫中规矩和礼仪还生疏,有什么做的不对,请娘娘莫要见怪,妾能一入宫就自己单独住在钟粹宫,是娘娘的恩赐,妾一直都记在心上,这些日子,妾跟着宫中的嬷嬷学礼仪,还没来得及来给娘娘谢恩,娘娘莫要见怪。”
沈清绾释然一笑,原来是这个。
“这些都是小事,妹妹住的惯就好。若是还有什么短缺,直接告诉娴妃,她都会帮你办的。”
“妾不缺,刚刚入宫的时候,皇后娘娘赏了好多东西,妾什么都不缺。”
说起赏赐,那些东西都是内务府准备的。
入宫的几位秀女的赏赐都是一模一样的,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感谢的,柔贵人还真是客气。
不过柔贵人这性子,是挺温柔的。
“娘娘,梳好了,您看看。”
柔贵人拿着一个铜镜站在了沈清绾的身后。
“娘娘这是惊鸿髻”
“没想到柔贵人还有这样的手艺。”
沈清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,转了转头,确实要比她平日里显得精神了不少。
发髻状如欲展翅高飞的飞鸟仙鹤,灵动无比。
散花天女,都梳的此发髻。
“娘娘谬赞了,娘娘喜欢就好。”
两人说着话,御膳房送来了早膳。
“柔贵人用过早膳了吗?”
柔贵人摇了摇头。
“那留下来一起用膳吧。”
沈清绾热情的招呼着。
两人一边用着早膳,一边闲聊了起来。
“娘娘,跟您接触以后才发现,您好像跟传闻中的不一样。”
沈清绾一怔,好奇的问道:“外面都说本宫什么。”
柔嫔脸上的笑容一僵,忽的意识到什么,慌忙放下手中的筷子,跪在了地上。
“请娘娘恕罪,妾失言了。”
沈清绾被她这一跪,都给跪懵了。
她愣了一秒,慌忙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:“只是闲聊两句,你不用那么紧张,快起来吃饭吧。”
柔贵人擦了擦额间密密麻麻的细汗,整个人像是做梦一样,在鬼门关绕了一圈,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。
不过皇后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架子,也挺好相处的,即便她说错了话,也没有怪罪她。
沈清绾倒是跟她存了完全不一样的心思,她都这么摆烂了,怎么外面的人还是对她这么深的误解。
不行。
还要更咸鱼一点。
柔贵人用过早膳便离开了,临走的时候,沈清绾还赏了她一些首饰。
沈清绾一整天都在忙着招待宗亲的亲眷,这个王妃,那个格格的,一天下来说的口干舌燥。
还好太后派了张嬷嬷过来,不然她真的怕自己会搞不清楚谁是谁,闹出什么乌龙,失了皇家颜面。
中秋家宴也算是宫中比较大的宴会。
穿的太随意不好。
沈清绾挑了一件黄色的华服。
沈清绾的骄撵到了保和殿门口的时候。
宗亲的亲眷们正三五成群的在聊天。
远远的听到有人说了一句,“睿亲王今天也会来。”
睿亲王?
跟原主有过婚约的睿亲王?
不是说他一直游山玩水,四海为家,很少在京城吗?
先帝病危以后,几位阿哥经历一场历朝历代的都会发生的皇位争夺,唯有睿亲王,染上重病没有参与。
如今剩下的三位宗分别是,睿亲王,尧亲王和湘亲王。
湘亲王是先帝的长子,年事已高。
尧亲王跟元武帝年岁差不多,府中除了一位王妃,还有两个侧妃,秀女大选以后,皇上又赏了两个侧妃。
唯有睿亲王,至今未娶。
“皇上驾到。”
听到太监的通传,沈清绾加快脚步走了进去,紧随着元武帝进了正殿。
众人看着皇上和皇后来了,纷纷起身行礼。
更是有些好奇的人,小声嘀咕了起来
“不是说皇后娘娘不得宠,很不受皇上待见吗?怎么两个人是一起过来的,还穿着一样的华服。”
“今是中秋,这黄色的华服只有皇上和太后还有皇后娘娘能穿,穿一样的华服,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。”
“一直传闻娴妃娘娘凤仪万千,宠冠六宫,怎么看着也不像啊,穿的竟如此素净,一点也不像得宠的妃子该有的打扮。”
“我还以为娴妃娘娘会雍容华贵,满头珠翠,现在这么瞅着,若不是以前见过娴妃娘娘,差点从人堆里没认出来。”
“外面一直传皇后不得皇上喜欢,还以为皇后长得不好看,如今一见,真是美啊。”
“皇后娘娘这个发髻梳的真好看啊,尤其配着她的凤冠,像是仙女下凡。”
“传闻归传闻,皇后再不得宠,那也是皇上的正妻,皇后娘娘生的孩子,才是嫡子,岂是一个妾能比的,宠妃再受宠那也只是妾。”
“……”
娴妃听着众人的讨论,后牙槽都快咬碎了。
皇后最近到底怎么回事。
上次选秀的时候,穿的那么素净,甚至连发饰都没有戴几个,搞得她一身金饰,满头点翠,格外惹眼。
今想要随着她的打扮,穿的简单了,她又盛装出席,还梳了一个这么别致的发髻。
皇后是诚心想要给她难堪跟她过不去吗?
“娘娘,我听钟粹宫的宫女说,皇后娘娘的发髻,是柔贵人梳的,今一早,柔贵人与皇后一起在坤宁宫用的早膳。”
柔贵人?
娴妃眸光一沉朝着柔贵人的方向看了一眼,冷笑一声。
皇后还真是会讨好的皇上。
知道柔贵人是皇上喜欢的,先单独赐了住处,又拉拢讨好。
难不成她是想日后柔贵人盛宠之下,分她一杯羹?
这个柔贵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。
中秋宫宴每个人的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。
皇上在中间的正位,太后在左,皇后在右。
下面人的位置按照也是按照品级排列。
左边坐的是后宫的妃嫔,右边坐的是宗亲和宗亲的亲眷。
宫宴的菜品,每个人都是一样的,如今正是螃蟹黄满膏肥的时候,御膳房还是每个人的桌子上的都摆了一个螃蟹。
元武帝不喜欢吃螃蟹,也不喜欢螃蟹的味道,他桌子上那一只,自然是放在了离他最远的位置。
沈清绾虽然还能保持一个优雅端庄的坐姿,但是筷子始终没停过。
元武帝朝着她看了一眼,想到上次去坤宁宫的时候,她自己一个人在宫中用晚膳,似乎也是吃的螃蟹。
便起身把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只螃蟹,放到了的沈清绾的面前。
原本也不是的什么一件大事,毕竟整个后宫妃嫔都知道元武帝不喜欢吃螃蟹。
偏偏这一幕,让坐在下面尧亲王看到了。
尧亲王府中那么多的侧妃,就能看出来,他是好美色的之人。
府中女眷多,免不了争宠的事也多。
只是随手一个螃蟹,落在尧亲王的眼里,便成了一种莫大的盛宠。
“皇兄和皇后真是如胶似漆,琴瑟和鸣,御膳房总管看样子该打了,连皇后娘娘喜欢吃螃蟹都不知晓,还要皇兄把自己的那一个分给皇后。”
沈清绾:……
原主忌惮元武帝不喜欢吃螃蟹,是从来不会传膳螃蟹的。
她也只在宫中吃过一两次。
再说这个宫宴的菜肴,要照顾大部分人的口味。
元武帝的菜式都是跟众人一样的,御膳房又怎么会特别照顾她这个皇后。
他的一句话,惹的所有人都朝着皇上和皇后的位置看了过来。
沈清绾吃东西的手一顿。
不用想也知道,此时坐在的殿下的那些嫔妃脸色有多精彩。
尧亲王不是给她拉仇恨吗?
“皇后与皇帝伉俪情深,是咱们元国的福气,也是哀家的福气。”
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。
沈清绾默默在心底给太后点了个赞,一句话力挽狂澜。
原本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,就这么结束了。
谁料尧亲王又开了口。
“皇兄跟皇后也要早些要个嫡子,江山后继有人,乃元国之大幸。”
沈清绾脸上的笑容一僵。
此时比她笑容还僵的是娴妃。
尧亲王这话是什么意思?
只有皇后生的阿哥,才配的上太子之位吗?
那她的三阿哥算什么?
这个沈清绾到底给了尧亲王多少好处,才会一直帮着她说话。
可是那又怎么样?
整个后宫谁人不知,皇后与元武帝至今都未圆房。
元武帝朝着沈清绾看了一眼:“皇后年纪还小,不急。”
娴妃:???
元武帝这话是什么意思?
沈清绾:???
确定只是年纪小,不是太能作了?
不过原主的年纪跟元武帝比,确实有点小。
他们成亲的时候,原主只有16岁,如今也才19岁。
元武帝足足比原主大了11岁。
当年原主父亲最初想把原主嫁给睿亲王的时候,更多的是两人年纪相仿。
睿亲王比原主只大了3岁。
殿外传来一阵骚动。
“睿亲王到。”
睿亲王脚步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。
“皇兄,臣弟来晚了,莫要见怪。”
一句“皇兄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。
再也没有人盯着沈清绾看。
沈清绾缓缓的在心中松了一口气,她原本以为中秋宫宴,她只要安安静静当一个摆设,吃好喝好就行。
托了尧亲王的福。
宫宴都过了一半的时辰了。
她一个螃蟹还没有吃完。
沈清绾趁着众人说话的功夫,垂眸继续摆弄着是自己手中的螃蟹腿。
“不晚,开刚刚开席,快点入座吧。”
元武帝话落,竟鬼使神差的侧头朝着她看了一眼。
沈清绾腰杆挺的笔直,远看好像什么也没做,近看手上扒拉螃蟹动作是一刻也没停。
甚至连睿亲王过来行礼的时候,她头都没有抬过一下。
看着她桌边的蟹壳。
元武帝朝着苏吉祥使了一个眼色。
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,皇后自己桌子上的那一只,早就吃完了,此时正在吃他刚刚给她的那一只。
苏吉祥慌忙让人过来把皇后桌角的那一堆蟹壳全部收走,又送来了三只新鲜的螃蟹,顺手帮她拿了一把剪刀。
元武帝原本想看看沈清绾见到睿亲王是什么反应。
他每次转过头的时候,沈清绾都在捣鼓手里的螃蟹,一次也没有朝着睿亲王的方向看过。
渐渐地。
他真的有点好奇,螃蟹那么好吃吗?
元武帝看的次数多了,刚刚一直调侃的他的尧亲王,此时又忍不住的开了口。
“皇兄,怎么一直盯着皇后看,是宫中的歌舞都看腻了吗?”
沈清绾一怔。
这个尧亲王到底怎么回事,满桌子这么多好吃的,都堵不上他的嘴。
还好意思说元武帝,这么多歌姬舞姬,他不看。
一直盯着元武帝跟她看,都影响到她吃螃蟹了。
元武帝面对他的调侃似乎一点也不气,反倒是心情很不错的样子,端起了酒杯:“朕的皇后年纪尚小,皇兄莫要再开玩笑了。”
元武帝再次提起皇后年纪小的时候。
尧亲王的神情发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变化。
他慌忙端起酒杯:“来,喝酒。”
元武帝也端起了酒杯:“来,睿亲王,湘亲王,一起。”
四个人举杯共饮。
元武帝放下酒杯的那一刻,朝着睿亲王的方向看了了一眼,收回的眸光落在了沈清绾的身上。
中秋宫宴结束的时候。
元武帝发现,沈清绾就那样垂眸端庄的坐着,竟然把五个螃蟹全部都吃完了。
反而桌子上其它的菜都没怎么动,只是喝了半碗红枣银耳羹。
螃蟹真的这么好吃?
“母后,儿媳送您回宫吧。”
沈清绾挽住了太后的胳膊。
太后总觉得她最近懂事听话的让人不安。
刚刚还担心她会不会因为宗亲说的几句玩笑话,又闹了起来,更何况今日睿亲王也来了。
却没想到竟然安安静静,一直到了晚宴结束。
真是太难让人理解了。
要知道上一次宫宴的时候,就因为跟娴妃因为一句话拌嘴,差点没掀了桌子。
“不用了,时辰不早了,你跟皇帝早些回去歇息吧。”太后说完,又转头朝着元武帝补了一句:“今是十五。”
十五。
太后刻意咬重了这两个字,像是刻意提醒些什么。
元武帝虽然没说话,但是跟着沈清绾一起离开了保和殿。
元武帝和皇后一起离开,之前所有关于沈清绾不好的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。
宠妃再得宠,也只是妾。
皇后再不得元武帝的喜欢,也是皇后。
若是元武帝出入只带宠妃,不带皇后,朝廷必要大乱。
从保和殿出来以后。
宫里已经是漆黑一片。
太监点着灯在前面照亮,沈清绾从穿进原主身子以后,还是第一次这么晚的在外面。
沈清绾安静的跟在元武帝的身后。
一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,应该是根本找不到什么共同的话题。
走着走着,沈清绾忽的开了口:“皇上,有件事你可知晓?”
“什么?”元武帝的脚步慢了下来。
“就是这一批秀女中,有一位太后娘娘的表外甥女。”
元武帝的脚步倏然一顿:“哪一个?”
太后的表外甥女,那岂不就是他的表妹。
“就是如今住在咸福宫的喜常在。”
“不曾听母后提起过。”
“我也是前些日子去母后宫中请安,看到喜常在在,才知晓的。”
沈清绾认真的解释着。
不然怎么着,安排和晋封的时候,都得特殊照顾一下。
喜常在住的咸福宫,主位是锦嫔。
锦嫔刚刚入宫的时候,元武帝还是很喜欢她,经常去她宫中的,后来因为她的父亲在朝堂之上做了一些错事,降了官职,也受连累失了宠。
这就是女子在后宫中的悲哀。
母家的荣耀,不一定能让她后宫中得宠,毕竟有没有宠爱更多的是要看元武帝喜不喜欢这个人。
可是母家一但出了什么事情,就一定会受到牵连。
两人说到这里又没了话题,安静以后,气氛变得有些尴尬。
刚巧此时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。
“皇上,臣妾先回宫了。”
沈清绾说完,福身走了。
留下元武帝一个人愣了好久,才回过神来。
今是十五,他不是应该去皇后宫中休息的吗?
沈清绾怎么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,自己跑了?
而且他怎么都觉得,她刚刚走的太干脆了。
“皇上,咱们是回养心殿吗?”吴吉祥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“睿亲王呢?”
吴吉祥一愣:“回皇上的话,睿亲王晚宴的时候,喝的有点上头,王府的人刚刚已经接他回王府了。”
“回养心殿吧。”
吴吉祥跟在元武帝的身后,不禁感慨。
“想当年,皇上还在王府的时候,跟睿亲王两个人,一喝酒就喝到天亮,如今睿亲王才喝了两杯就醉了,自从大病一场以后,睿亲王的身子真是大不如从前了……”
沈清绾以为那一晚,自己提醒有了作用。
她本以为,元武帝知道喜常在是自己的表妹,会翻她的牌子侍寝。
这样也就顺理成章的,给喜常在晋一晋位分。
可谁能想。
中秋家宴过去了好几日。
元武帝不但没去喜常在那里,甚至连后宫都没进,日日在养心殿批折子。
不知道也就罢了。
如今知道了这样的关系,不看别的,也要看太后的面子。
元武帝自己不想去,那么她这作为皇后,还是要过去的看看。
“珍儿,把昨天做的桂花酥和绿豆糕带上,咱们去咸福宫看看。”
刚刚走到咸福宫的门口。
隔着宫门。
沈清绾隐隐听到了宫内有人说话的声音。
“怎么今的午膳,又是送来的咸菜辣椒,高公公不要欺人太甚。”
“桂儿姑姑,您还当您家主子是宫中受宠的那个锦嫔?如今的咸福宫,比冷宫都要冷,能有的吃就不错了,挑三拣四的,既然看不上咱们御膳房的吃食,那今的晚膳就免了吧。”
“你……”
桂儿气的脸色煞白,浑身发抖,锦嫔慌忙从寝宫走了出来。
“公公,是桂儿不懂事冲撞了公公。”
锦嫔面露挣扎好一会儿,拔掉了头上唯一的发钗,塞到了高达的手中:“还望高公公大人有大量,莫要见怪。”
高达嗤笑了一声,掂了掂手中的发钗:“学着点吧,还是你们家主子懂事,好了,去把喜常在的吃食送过去,走了。”
高达刚一回头,沈清绾推门走了进来。
“好大的胆子,看到皇后娘娘还不行礼!”
皇后娘娘?
她怎么过来了?
高达一愣,慌忙跪到了地上。
“皇后娘娘吉祥。”
沈清绾没说话,径直的走到了御膳房刚刚送来的吃食面前看了一眼。
“这就是你们给锦嫔送的午膳?”
高达一阵心慌,竟想不到皇后竟然这个时辰过来了。
“回皇后娘娘的话,这是锦嫔娘娘自己的,喜常在的吃食,是单独准备的。”
“哦?”沈清绾冷嗤了一声,在正殿的位置,坐了下来,“那让本宫看看,喜常在午膳都用的什么。”
御膳房送吃食的太监,把另外一个食盒打开:“回皇后娘娘,三菜一汤,咱们宫中常在小主的午膳,都是按照这个标准置办的。”
“标准?”沈清绾眸光一沉:“常在的标准是三菜一汤,那嫔位娘娘的标准就只是咸菜辣椒吗?本宫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标准?”
高达整个人都懵了,皇后娘娘今是怎么了?
她平日里不是从来都不管这些事情,还最喜欢跟宫中的娘娘过不去,怎么今突然对一个失宠多年的嫔妃如此上心。
元武帝登基的时候,锦嫔是最受宠的,皇后不是一直都很讨厌她。
有事没事来咸福宫找她的麻烦。
如今锦嫔失了宠,她不踩上一脚,怎么还想着帮她出头。
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?
“娘娘,上个月,娴妃娘娘说宫中的吃穿用度开销太大,提倡宫中的人都要节俭,这才从各宫娘娘的吃食上做了调整。”
“调整?本宫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调调整的?”
看着沈清绾不依不饶,高达眉心狠狠拧了一下。
一个无宠的皇后,未免管的也太多了。
“皇后娘娘,奴才该死,是奴才搞错了了,奴才现在就让人重新把咸福宫菜换了。”
御膳房的总管高达跪在地上,心口不一的认着错。
皇后真是多管闲事,管好自己不得了,还管到一个失宠妃嫔身上了。
娴妃娘娘管理后宫,知道都没有说什么,她倒是吃饱了撑。
要不是太后特别交代,只怕她还吃不上锦嫔这些东西。
“好啊,那你倒是说说,你打算怎么换?换成什么菜式,几个菜?珍儿,把笔墨拿来。”沈清绾拖着长腔:“让高大人写。”
高达盯着眼前的笔墨,抿了抿唇,笑脸也换了个模样,明显变的有些不耐烦。
娴妃娘娘都不管的事情,她一个不受宠的皇后多管什么闲事。
“娘娘,宫中开销太大,奴才也只是想帮娴妃娘娘分忧而已。”
高达哼哼唧唧的带着哭腔。
娴妃?
沈清绾心里冷嗤了一声:“高大人,您的意思是说,,苛待后宫的嫔妃是娴妃娘娘让你这么做的了?”
高达一怔,似乎没想到皇后会说出这样的话:“奴才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?”沈清绾眸光一沉,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。
“奴才……”高达支支吾吾:“奴才就是觉得宫中吃穿用度开销太大,想要皇上节俭……节俭。”
“本宫想起来了,娴妃娘娘是高大人的远房表亲?”沈清绾讪讪一笑。
高达坎坷不安的心,瞬间少了几分,陪着笑脸:“娘娘好记性,娴妃娘娘的额娘,是奴婢表姨娘。”
沈清绾认可的点了点头,忽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,吓得高达身子都抖了一下。
“宫中开销用度再大,还不至于需要从一个娘娘的吃食上缩减,一位嫔位的娘娘,午膳就是一碗米饭,一盘咸菜,一盘辣椒,传出去也不怕失了皇家颜面,高大人,可否让本宫看看您今午膳吃的什么?”
高达脊背一阵发凉,冷汗直流。
皇后这是又要闹上?
不过她今天怎么那么反常,以前不是专门跟嫔妃过不去。
今倒是因为嫔妃的事情,跟他们御膳房闹上了。
坤宁宫的吃食他可从未敷衍过,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在,借他个脑袋,他也不敢怠慢。
真是看不出来。
一直跋扈,脑子缺根筋的皇后,怎么今天说起话来,有理有据的。
这个皇后是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。
明知道他跟娴妃有表亲,还这样刁难他,岂不是故意挑衅娴妃。
她怎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在宫中的地位。
如今后宫掌权的可是娴妃。
高达的耐性也快没了。
“皇后娘娘,这个东西奴才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写,要不等奴才问过娴妃娘娘,写好了以后,让人给您送到坤宁宫,您看怎么……”样?
那个“样”字,只发出了半个字的声音。
沈清绾眸光一冷,虽然她什么也没做,却很有威仪,吓得满屋子的跪了一地。
“皇后娘娘息怒。”
“高大人的差事当的越发的好了,即便现在管理六宫的是娴妃,那本宫也是皇后,今天不要说娴妃过来,就算是皇上过来了的,这后宫之事,也是本宫这个当皇后的说的算。”
高达神情一惊:“皇后娘娘……”
“作为御膳房的总管,掌管着后宫一日三餐,自己犯了错,却没有半点悔过,来人,拖出去,杖责十大板。”
沈清绾声音落下,整个咸福宫都惊了,就连珍儿的眼睛,都一瞬间睁到了最大,不可思议朝着她看去。
苏天河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,他直接招呼了两个侍卫,把高达拖了出去。
处置完高达。
御膳房重新送来了一桌吃食,虽然不算什么山珍海味,确实要比之前强多了。
沈清绾把喜常在也叫了过来,三人围坐在食盘的前面。
喜常在偷偷朝着沈清绾看了一眼。
在她入宫之前,一直听闻当今皇后的性子张扬跋扈,很是不好相处。
慈宁宫匆匆一见,并不觉得有什么。
此时她倒是觉得皇后很有威仪,不愧是人中龙凤。
“这是我们娘娘亲手做的糕点,几位娘娘尝一尝吧。”珍儿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对,尝尝吧,不是很会做,也不知道好不好吃。”沈清绾坦然。
“谢皇后娘娘。”
锦嫔和喜常在谢恩。
皇后亲手做的,锦嫔拿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小口,眼眶一阵发热。
入宫之前,额娘嘱咐她在后宫一定要谨言慎行,千万不要失了恩宠,她还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。
失宠以后,她才知道,即便自己在嫔位,过得也不如得宠嫔妃宫中的一个宫女。
这些年也是看尽了人间冷暖,自己每天都过着揪心的日子,感觉宫里的老鼠从她宫门口路过的时候,都要绕道走。
更别说还有人能想着她,给她吃的。
更何况今日,皇后还为了自己的事情出头,得罪了娴妃。
锦嫔的心中更不安了,但是更多的依旧是感激。
“快去给皇后娘娘沏一杯茶过来,记得用那个最好的茶叶。”
锦嫔口中最好的茶,沈清绾喝了一口,就再也喝不下去了。
倒不是好不好。
是茶叶应该放置了很长时间,有一股浓重发霉的味道。
如果只是经历过一个梅雨季节的茶叶,是不会有这么大的霉味。
可想而知,这个茶叶应该是锦嫔得宠的时候,元武帝赏的,失宠以后再也没舍得喝,存下来的。
即便失了宠,咸福宫在没选秀之前,也是她一个人住着,她发现好像咸福宫的宫女太监并不多。
嫔位的月例银子,吃穿用度和宫中的基本开销,还是绰绰有余的。
唯一的可能就是内务府克扣了咸福宫的月例银子……
沈清绾也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,只能再看看。
“你宫中平日里就这么几个人伺候吗?”
“回皇后娘娘的话,妾一个人,用不到那么多的奴才,妾看他们有了更好的去处,便打发他们去了。”
锦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,说到最后,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。
沈清绾没说话,浅浅勾了一下唇角:“快吃吧。”
沈清绾离开咸福宫回去的路上,路过御花园。
她刚刚想要去御花园摘几朵花带回宫中养着,被一个莽莽撞撞跑过来的小男孩撞到。
“娘娘小心!”
“大阿哥?”
沈清绾被珍儿从地上扶了起来站。
江文澜吓得脸色一白,慌忙扔掉了手中渔网,跪在了地上。
“皇后娘娘恕罪,儿臣给皇后娘娘请安,都是儿臣的错,是儿臣冲撞了皇后娘娘。”
江文澜身后跟着的嬷嬷和太监,吓得跪倒一地。
“皇后娘娘恕罪,是奴才们没有看护好大阿哥,请娘娘责罚。”
沈清绾看清楚来人。
没有要怪罪了意思,让人都起来了。
沈清绾帮江文澜掸了掸身上的土,柔声道:“大阿哥这个时辰怎么在这里,为何没有上书房?”
阿哥们三岁上书房,这是宫中的规矩的。
江文澜如今已七岁有余。
上次看到他在这里捉鱼的时候,心中就留了个疑影。
“回皇后娘娘的话,书房的师傅教儿臣的,儿臣早已谨记于心,师傅奖励儿臣今日可以来御花园中玩耍。”
沈清绾眉心轻轻蹙了一下。
后宫之中的争斗,还真是永远都没有停滞的时候。
她刚刚还想着,大阿哥没有生母照拂,能长得这么好,实属不易。
原来这些人,知道轻易害不了他,索性在他的教书师傅上下了功夫。
一个不学无术的阿哥,日后自然不会在皇位争抢中有任何的威胁,还真是走了一步好棋。
沈清绾蹲下身子,帮江文澜整理好衣领:“大阿哥,读书呢,温故而知新,学而不思则罔,思而不学则殆,就算师傅教给你的东西都学会了,也要多读书。”
“谢皇后娘娘教诲,不过儿臣不喜欢读书,儿臣更喜欢抓鱼。”江文澜说完,还拿起了手中的渔网挥了挥:“皇后娘娘要不要跟儿臣一起抓鱼?”
“皇后娘娘今日还有事,改日再陪大阿哥抓鱼可好。”
“皇后娘娘是要去陪皇阿玛吗?儿臣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阿玛了,甚是思念,皇后娘娘可以带儿臣去见皇阿玛吗?”
“这……”
沈清绾面露难色,
江文澜想要见元武帝,还真是没找对人。
毕竟她也是一年见不到元武帝几次的人。
“你皇阿玛文武双全,自然喜欢勤学好问的孩子,若是大阿哥真的想见皇上,不如下次你读到不会的地方,去请教皇上,本宫想他会很乐意教你的。”
“真的吗?”江文澜眸光一亮:“那儿臣现在就回去读书。”
看着他离去的背影。
沈清绾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。
江文澜母妃是元武帝王府的侧妃,生江文澜难产而死。
元武帝登基以后,追封江文澜的生母为丽贵妃。
丽贵妃算是元武帝的白月光。
男人嘛。
新欢旧爱左右逢源。
丽贵妃偏偏死在了他最爱她的那一年。
但是也因此。
在元武帝的心中,江文澜的出生害死了丽贵妃,所以从出生至今,一直养在宫中很少过问。
后宫众人都知道丽贵妃在元武帝心中的地位。
不敢怠慢这个孩子,一直好生伺候着。
谁知道元武帝会不会哪天睹物思人,突然想起来丽贵妃这个儿子。
江文澜自幼丧母,但是在元武帝仅有的几个阿哥之中,也算是唯一一个身体康健。
丽贵妃在天有灵,可以安息了。
沈清绾觉得,与其坐个皇上,每日为国事操劳,反而不如做个闲散王爷,云游四海,就像睿亲王那样。
不过人各有志。
至高无上的皇位,应该是每个男人都向往的吧。
“娘娘,他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孩子,您何必在这跟他费口舌,皇上第一个就不待见他。”珍儿不明所以。
“他再不受宠,也是皇上的孩子,自幼没了娘,也是个可怜的孩子。”
元武帝不肯见江文澜。
大概的原因,是江文澜长的太像丽贵妃。
元武帝看见他就会想起丽贵妃,睹物思人罢了。
“娘娘有些话奴婢知道您不爱听,可是奴婢还是要说,您还是想办法跟皇上生一个自己的孩子,日后也有个依靠。”
沈清绾:……
她现在有点能理解,皇上不急急死太监,这句话的意思了。
“回宫吧。”
“娘娘……”
高达的惨叫声,传遍了东西十二宫。
傍晚时分。
元武帝刚刚处理完公务,便脚步匆匆的来到了坤宁宫。
对于他的到来,沈清绾丝毫不意外。
沈清绾不急不缓放下手中的茶碗,福身行礼:“皇上吉祥。”
元武帝的脸色很是难看。
他本以为这个女人转了性子,没想到真的是装的。
这一次装的还蛮久的……
这才刚刚好了几天,就又闹上了!
“听说,皇后今日在咸福宫,杖责了御膳房的总管?”
“是。”
沈清绾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承认了,倒是让元武帝到了嘴边的话,瞬间卡在了喉咙。
他还以为她又会像从前那样,不但不承认,还要找各种理由大闹。
“到底是何事让皇后如此动怒?不管怎么说,高达都是娴妃表亲,朕知道你觉得朕宠爱娴妃,不喜欢娴妃。
俗话说的好,打狗还要看主人,你这样十大板打下去,打的岂是高达一个人,还有娴妃的脸,皇后是要摆明了告诉满宫上下,你跟娴妃不合?”
沈清绾:???
狗!?
她可从来都没这么说过,高达是狗!
元武帝真是遇到事情,不分青红皂白。
第一念想,就是她又在作。
看来原主这三年给他留下了根深蒂固坏印象。
真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改变的。
“皇上如此动怒,我有一事不明,皇上如此动怒,是因为我惩罚了做错事的高达,还是因为打高达,让娴妃没了面子?”沈清绾浅浅笑了一下。
元武帝一下子被问的愣住了。
“皇上,今我打了高大人十个板子,既不会要了他的性命,也不会让他残废,最多就是受了点皮肉之苦。
锦嫔母家的事情,连累到了锦嫔,这不是她的过错,即便皇上处置了她整个母家,失了宠,锦嫔也从未抱怨过皇上一句的不好。
我作为皇后,一宫之主,绝不能看着御膳房的一个主管,欺负到嫔妃的头上,还坐视不管。
更何况锦嫔还是一宫的主位,这些人不把锦嫔放在眼中,又怎么会真心待皇上您呢?
皇上此时觉得,我打了娴妃的表亲,就是打了娴妃的脸。
那皇上可想过?
锦嫔再不得宠,也是您的妃子,高达虐待您的妃子,让一个嫔位娘娘每日吃咸菜辣椒,又何尝不是打了皇上您的脸?”
元武帝眸光中的愤怒,随着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,便散去一分。
“皇上,上次给你说了的,喜常在是母后的表侄女,不管您喜不喜欢,总要给母后一些面子,她一直没侍寝,我想着,皇上不去,我作为皇后,总要去看看,这才无意撞见了御膳房给锦嫔送的吃食,只有咸菜和辣椒。”
“我没有刻意针对娴妃,也没有庇护锦嫔,就事论事,公平对待每一个人,虽然娴妃协理六宫,那我也是皇后,后宫事情,难不成我就没有处置的权利?”
元武帝有些尴尬的挑了一下眉:“那倒不是,皇后是一国之母,当然有权处置。”
沈清绾含笑:“既然是这样,皇上刚刚进来的时候,为何动怒?”
“朕……”元武帝顿了顿:“朕只是不想看到后宫妃嫔不合,皇后能如此明事理,是朕的莽撞了。”
元武帝的语调很慢,因为他不知道,那个整日只会闹事,张扬跋扈,遇到事情就死犟的皇后,什么时候变得,说起话来,竟如此有理有据。
甚至在看到他即将发怒的时候,也能做到心平气和,情绪没有丝毫的波动,跟他一板一眼的讲道理。
沈清绾自从病愈以后,变化可真大。
“皇上,我知道皇上喜欢娴妃,偏袒娴妃,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,如果您一直包庇纵容下去,后果是什么?
自从鸳鸯肚兜的事情以后,皇上再没有踏进延禧宫半步,您在气德妃听信了旁人的谗言,污蔑娴妃,可是您有没有想过,娴妃的肚兜怎么就那么轻易,到了侍卫的手中?
女儿家的贴身之物不翼而飞,事后娴妃居然没有再追究此事,这可是娴妃那个性子的作为?
娴妃是三阿哥的生母,日后还会晋贵妃,甚至皇贵妃。
皇上不要忘了,娴妃父亲镇远大将军,手握兵权,您能一件事顺着娴妃,您能保证件件事都顺着娴妃吗?若是她恃宠而骄,或者日后太子有了更合适的人选,皇上真的不怕,娴妃或者将军府动了什么歪心思,就不怕挟天子以令诸侯?
这样的先例历朝历代都有,一点也不新鲜。
皇上即便再感激镇远大将军在你还是王爷的时候的辅佐,也不应该过分宠溺娴妃。
牵一发动全身,后宫和前朝紧密相连,连我一个深宫妇人都懂的道理,我想皇上心中更加明白。
皇上若想要江山永固,后宫必要雨露均沾,多添几位阿哥格格。”
元武帝没说话,只是看着沈清绾眸光划过了一丝的异样。
皇后不仅仅跟之前不一样了。
甚至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曾真正的了解她。
不过雨露均沾,多添几个阿哥。
元武帝始终都不敢相信,这句话是从沈清绾嘴里说出来的。
“皇上,我知道这些年在宫中,没少让你跟母后烦忧,但是也请皇上您能理解一下,我只是府中的一个格格,父亲母亲只盼着我日后能嫁一个知冷知热的如意郎君,从未想过有一日我会成为皇后。
自幼也没有这样培养过,确实有许多任性的时候,皇上和母后能够包容那么多年,清绾铭记于心,之前做的不好的地方,日后定会改。”
原主的父亲和母亲很恩爱,虽然生在三妻四妾的时代。
原主的父亲一生也只有原主母亲一人,从未纳妾。
原主自幼生活在这样的家中。
嫁给元武帝以后,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和母亲一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。
却没有想到,元武帝三宫六院,嫔妃成群。
原主那样的闹,很大一部分原因,是元武帝打破了她对婚后生活的憧憬,从小又捧在蜜罐中长大。
王府不比她的母家,人人都顺着她,让她有了莫大的落差感。
大婚以后,不但没有得到宠爱,甚至还受到了不少的侮辱。
“皇后能这样想,朕很是欣慰。”元武帝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皇上可曾想过,即便我们成亲是母后的意思,可是您新婚之夜,连盖头都没有掀,直接去了娴妃的房中,让我以后如何在王府自处?后来回门,皇上也是借口有公务要忙,抽不开身,随便拿些东西打发我自己一人带回了母家,又可曾想过我的处境?”
说到这个。
元武帝有些惭愧的垂了眸。
沈清绾当初稚气,自己又何尝不是年轻。
被太后强逼着娶了沈清绾以后,他也是给了沈清绾不少的难堪。
这也许是原主一直在府中闹个没完的最大导火索。
不过他更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能安安静静的听着沈清绾在这里翻旧账。
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还有了一丝的愧疚。
“既然今天把话都说开了,那么我以后会孝敬好母后,做好儿媳该做的事情,也不会跟你继续闹了。
至于后宫的权利,娴妃喜欢管,就让她管着,但是如果有像今日的事情,苛待嫔妃,残害皇嗣什么的,我还是要管。
我不能看着无辜的人被冤枉,也不能看着有人平白无故被欺负,更不能看着谁仗势欺人。
也请皇上相信我,不要一发生什么事情,就先定了我的罪,怪叫人心寒的。”
元武帝:……
元武帝深深咽了一口口水,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。
这一刻,竟然不敢直视沈清绾的眼睛。
“当然。”
如今的沈清绾是真的会说话,句句在理,字字都能说到关键。
以前她大呼小叫的,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听她说过话。
更何况像此时一样。
两人这样面对面的坐着谈心更是没有。
元武帝虽然被训斥了,反而还觉得她说的有理有据。
尤其那一句挟天子以令诸侯。
像是点醒了他某一根神经。
他反思自己确实有些时候,太过纵容娴妃,明明心里知道她犯了错,还是架不住她撒娇卖乖。
沈清绾说的没错,如果再这样一再的纵容她下去,日后肯定会酿成大祸。
若是后宫没有新的阿哥出生,那太子之位,只剩下大阿哥和三阿哥。
说到了阿哥……
沈清绾忽的想起一件事。
“皇上,还有一个事,我今天从咸福宫回来的时候,遇到了大阿哥。”
沈清绾说道这一句的时候,珍儿呼吸一滞,就连打小跟在元武帝身边苏吉祥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皇后今天是疯了吗?
教训皇上了几句。
就算皇上没怪罪,也不能大胆的提起大阿哥。
等下皇上若是真的生气了。
别说皇后。
就连整个坤宁宫都得吃不了兜着走。
自从丽贵妃去了以后,大阿哥就成了皇上的禁忌。
有一次只是太监随口提说了一句丽贵妃。
元武帝震怒,让人把太监痛打三十大板,直接送去了慎刑司。
苏吉祥不禁为沈清绾捏了一把冷汗。
“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白天的时候看着大阿哥在御花园抓鱼了,这个时辰阿哥应该在御书房读书。
虽然我不清楚,大阿哥为什么频频白天在御花园抓鱼,但此事只怕若不是皇上亲自过问,我想,也没有人敢在您面前提起。
我没有别的意思,只是不忍心好好的一个孩子,把该读书的时间,都荒废在了捉鱼上面,日以月计,成为一个无用之才,至于到底管不管,还得看皇上你自己。”
吴吉祥和珍儿在沈清绾话音落下的一瞬间,都准备跪了。
却没有想到。
元武帝竟点了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破天荒了!
今皇后疯了!
皇上也疯了?
虽然搞不懂这两人是怎么疯在一起,说了这么会子话。
他们只知道一贯唯我独尊,不听任何人劝的元武帝,竟安安静静的听着皇后说了那么多指责自己的话。
甚至在她提起大阿哥的时候也没有发怒。
不但没生气,似乎怎么听着,好像还要管大阿哥的意思?
沈清绾觉得自己该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。
她已经踩着元武帝的雷点转了一圈了。
只怕再说下去,真的会炸了。
沈清绾抿唇笑了笑:“皇上晚可要留下来用晚膳?我好让人安排。”
元武帝久久没回过神。
苏吉祥慌忙开了口提醒。
“皇上,睿亲王已经从太后处回来了,现正在养心殿候着,等您一起用膳。”
元武帝起身:“朕今日还有事,改日再来陪皇后用膳。”
沈清绾福身行礼:“恭送皇上。”
景阳宫。
娴妃一只手敲着手中的茶碗。
“坤宁宫那边怎么样了?皇上走了吗?怎么说的?是不是像以前一样,皇后又跟皇上大闹起来了?”
说到这里,娴妃不屑的勾了一下唇角。
香儿神色凝重:“回娘娘的话,坤宁宫那边口风紧,什么也打探不出来,不过皇后娘娘好像没有闹,皇上在坤宁宫呆了一会儿,就回养心殿了。”
“没闹?”娴妃指尖一顿,满心疑惑。
“那皇上出来的时候脸色如何?是不是很生气?”
“好像也……没有。”香儿面露难色,已经不知道怎么回话了。
“没吵没闹?皇上也没有生气,这个时辰,皇上为什么从坤宁宫出来,难道皇后没有留皇上在自己宫中用晚膳吗?”娴妃更是搞不懂了。
刚刚她去找元武帝的时候。
元武帝明明说了会帮她要个说法,怎么到了坤宁宫什么也没做就出来了。
难不成元武帝只是在搪塞她。
走了个过场?
不应该啊。
要是换做以前,就算元武帝不说些什么。
皇后自己也会叭叭的闹起来的。
今到底是怎么了?
“奴婢听说,好像是睿亲王在养心殿等着,要和皇上一起用晚膳。”
“皇后那边呢?”娴妃不死心的追问道。
“坤宁宫已经传了晚膳,刚听说,内务府那边知道皇后娘娘杖责了御膳房的总管,吓得把这些年克扣咸福宫月例银子全部都送了过去,还送了一堆的东西赔罪。”
娴妃眸色沉了下来。
自从皇后大病初愈以后,不仅皇后整个人都变了,似乎连皇上也变了。
若是再这样下去,只怕早晚有一日,后宫的大权要回到皇后手中。
那么多长相出挑的秀女进了宫,再生下一儿半女。
那么她……
“娴妃娘娘,您要给奴才做主啊!”高达跪在地上,哭天喊地:“这个宫里,娘娘可是奴才唯一的亲人了,若是娘娘不给奴才做主,奴才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。”
“不是我说你,你好端端的,非要去招惹她做什么?就算皇上和太后再不待见她,她也是皇后,我都要礼让三分。”娴妃无语,吹了一口茶水,轻轻抿了一口。
“娘娘,奴才哪里敢招惹她啊,坤宁宫要的吃食,奴才哪一次不是捡最好的给送去,奴才也没有想到,她怎么好端端大晌午跑去咸福宫。”高达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“只是打了你十大板,又没有伤到筋骨,看来用刑的太监也没下狠手,你这不是还能下地,好好养养也算是长了记性,我已经让人把最好的金疮药送到了你的宫里。”娴妃的眉心拧的更深了: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到此为止?
高达一怔。
娴妃轻飘飘的一句到此为止,这件事就这么算了?
那他挨的这十大板,岂不是白挨了。
再说了。
这事之前娴妃就是知道的,如果没有她的属意,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对锦嫔做这样的事。
如今东窗事发,娴妃想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?
“娘娘,奴才说的不是这个。”
“有什么就直接说,如今皇上都不愿意管了,我还能说些什么?难不成真的让我一个妃子,跟皇后过不去?”娴妃满脸的不耐烦:“以后你少在宫中把跟我有亲戚的事情挂在嘴上!今的事,差点被你给连累了。”
“奴才冤枉啊,奴才哪敢在宫中,把跟娘娘有亲戚的关系挂在嘴上,给娘娘招惹是非,娘娘您在宫中过得好,才能庇护奴才,是皇后主动提起了娘娘,说知道娘娘跟奴才有亲戚关系,才杖责奴才的。”高达带着哭腔,满是委屈。
娴妃指尖一顿:“当真?”
“当然是真的!”高达眼神慌乱的转了转。
娴妃的眼眸微微眯起一道缝隙,她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,随着一声瓷器碰撞的响声,茶水洒了一片。
深夜,窗外雷声阵阵,下起了大雨。
沈清绾被一阵腹痛惊醒。
珍儿闻声,进了寝殿,点亮了寝殿的烛火。
“娘娘,您怎么了?您没事吧?”
沈清绾脸色惨白,额间布满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细汗,她双手按住腹部:“不知道怎么,突然腹痛难忍。”
整个坤宁宫的奴才,闻声全部赶了过来。
“娘娘,您先喝点热水,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。”
珍儿说着,急匆匆的出了坤宁宫。
沈清绾想要制止她,似乎已经来不及了。
宫人倒了一杯热水,喂她喝了两口。
腹痛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。
沈清绾躺在床上细细的琢磨着自己吃过什么东西。
晚膳?
蒜炒黑鱼,油焖茄子,香煎芋头丝饼,清炖鸡汤。
餐后吃了一些水果,香蕉和橙子。
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?
都是些平日里她经常吃的。
中午的时候刚刚仗责了御膳房的总管高达。
晚上他们就在她的吃食里做了手脚?
御膳房的人应该不会蠢笨到这个地步吧。
这也太容易惹人怀疑了。
就算他们再大的胆子,也不至于敢在后宫给皇后下药,除非真的不想活了。
如果不是晚膳。
那会是什么?
沈清绾只觉得疼的眼冒金星,大脑一片空白。
她在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,转头冲着身边的宫人问道:“太医到了吗?”
“回娘娘,还没有。”
沈清绾咬着牙喝了一口热水,宫人冲了一个汤婆子让她抱在怀里,腹痛减轻了不少。
沈清绾闭上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。
她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,是长是短。
“太医还没来吗?珍儿呢?珍儿也没回来吗?”
不知道为什么,沈清绾心中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“回皇后娘娘的话,太医还没来。”
“那珍儿呢?珍儿回来了吗?”沈清绾紧接着问道。
“回娘娘的话,珍儿姑姑也没有回来。”
沈清绾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:“珍儿去了多久了?”
“大概半个时辰了。”
半个时辰?
从坤宁宫到太医院,虽然有点路程,也不至于半个时辰还没回来。
糟了!
沈清绾强忍着腹痛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“娘娘,你这是要做什么,您不舒服还是躺着吧。”
婢女急的扶着她的胳膊,不知所措。
“苏天河,去到太医院问问,有没有看到珍儿,带些人沿途找一找。”
苏天河眸色一慌:“是,皇后娘娘。”
婢女扶着沈清绾下了床:“娘娘不必着急,珍儿姑姑兴许是遇到什么事情耽搁了,应该一会儿就会回来了。”
沈清绾没说话,只是眸色又沉了沉。
若是一会儿能回来,早就回来了。
珍儿是原主的贴身侍女,自幼一起长大,做事怎么会不知轻重。
她岂会在去请太医的路上,绕道去做了别的事情。
此时不仅仅珍儿没回来,太医也没过来。
唯一的可能就是,她刚刚离开坤宁宫就出事了。
苏天河淋的全身浸湿,匆匆的从外面跑了回来。
“回皇后娘娘的话,到处都找遍了,没有找到珍儿姑姑,太医院那边也说没有看到珍儿姑姑……”
